改写一小段孔乙己

孔乙己真是太好看了。鲁迅不愧是大文学家。我能力一般，水平有限，也就稍微改写几段，图一乐。

大公司的办公室的格局，是和别处不同的：都是当街一个奇形怪状的大高楼，茶水间里面预备着热水，可以随时温咖啡。做工的人，傍午傍晚散了工，每每花四文铜钱，买一份饭，——这是二零年前的事，现在都要自己做饭，——靠工位站着，热热的吃了休息;倘肯多花一文，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，或者茴香豆，做下饭物了，如果出到十几文，那就能买一样荤菜，但这些顾客，多是短衣帮，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穿长衫的，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，要酒要菜，慢慢地坐喝。

…………孔乙己一到店，所有吃饭的人便都看着他笑，有的叫道，“孔乙己，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!”他不回答，对柜里说，“打两碗饭，要一碟茴香豆。”便排出九枚刀拉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，“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数据了!”孔乙己睁大眼睛说，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李家的数据，吊着打。”孔乙己便涨红了脸，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，争辩道，“窃数据不能算偷……窃数据!……红帽子的事，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，什么“隐私换便利”，什么“用户不在乎”之类，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：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听人家背地里谈论，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，但终于没有进大学，又不会营生;于是愈过愈穷，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写得一笔好程序，便替人家作作外包，换一碗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，便是好喝懒做。坐不到几天，便连人和电脑数据库，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，叫他外包的人也没有了。孔乙己没有法，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，就是从不拖欠;虽然间或没有现钱，暂时记在阻挡名单上，但不出一月，定然还清，从阻挡名单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。

孔乙己喝过半碗汤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，旁人便又问道，“孔乙己，你当真会写代码么?”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，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，“你怎的连反转二叉树也做不到呢?”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，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，嘴里说些话;这回可是全是rescue ensure[1]之类，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，众人也都哄笑起来：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在这些时候，我可以附和着笑，掌柜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掌柜见了孔乙己，也每每这样问他，引人发笑。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，便只好向孩子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，“你读过《C++ Primer 第五版》（中文版）么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，“读过书，……我便要考你一考。C++的类型转换，怎样写的?”我想，讨饭一样的人，也配考我么? 便回过脸去，不再理会。孔乙己等了许久，很恳切的说道，“不能写罢?……我教给你，记着!这些写法应该记着。将来做TL的时候，写代码要用。”我暗想我和TL的等级还很远呢，而且我们TL也从不写代码;又好笑，又不耐烦，懒懒的答他道，“谁要你教，不是写上类别再打个括号么?”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，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MacBook，点头说，“对呀对呀!……类型转换有四样操作符[2]，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，努着嘴走远。孔乙己刚翻开MacBook，想在Google Docs上打字，见我毫不热心，便又叹一口气，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
……

      二零二零年九月。

[1]: Ruby的异常处理关键字。Homebrew便是用Ruby写成的。

[2]: const_cast, static_cast, reinterpret_cast 和 dynamic_cast.